天眼中，林骁看到莱曼与里布的羽蛇卫迅速接近。
黑曜石箭在空中掠过，各自落进对方阵营。
或插在木甲上，或射穿皮甲钉在各自身上。
不断人羽蛇卫倒地，大多是腿上中箭，或箭中手臂继续前冲。
林骁与里布都看不到，大部分的羽蛇卫都紧抿着嘴，眼中全是痛苦与恨意。
他们不明白，昨天还在一起亲如手足的兄弟，今天竟然要以死相搏。
看着自己一方或是对方倒下的羽蛇卫，各方出箭的速度竟然同时变得慢了下来。
莱曼的羽蛇卫前行的速度也开始变缓。
然后，他们丢了盾牌，丢了弓箭，扔了铁矛，甩开钢刀，撤下匕首，掀掉木甲。
一言不发闷头向站在对面的羽蛇卫冲过去。
哈脱维回头望了竹楼里的里布一眼，却看不清他藏在阴影里的表情。
“弃甲！”
他咬牙扔下手中的武器，大吼一声带人冲了出去。
双方如浪潮般迎头撞上，各自连自由搏击都没有用，只凭野蛮式的拳来脚往。
拳、脚、抱、箍、摔，扑爬滚打，乱成一团。
没有人出声，即便被一拳打中眼眶，随即发了疯般还回去。
“希望这是神使大人愿意看到的。”利文叹息道。
里布默不出声。
浑浊的老眼中终于出现一丝欣慰。
站在树底下阴影处的莱曼怔怔望着前方那一幕，竟然呵呵笑了起来。
“托亚，我们输了！”
托亚拉着莱曼，“我们离开，向西走，还来得及。”
五名羽蛇卫护住二人向后，准备从溶洞那边过菜地，就看到前方站着一群黑影。
月光从枝头漏下，隐约照着一张冷漠至极的脸。
莱曼骇然后退一步。
“大琉璃苣，你也出来了？”托亚有些激动，“林骁死了吗？”
大琉璃苣没有说话。
回答托亚的只有刷刷的弓弦声。
莱曼躲在托亚身后，用力撑着他的身体。
他感受到数枝黑曜石箭刺入托亚身体的声音。
“我有前人留下的羊皮卷，杀了我，托尔特克的秘密就会断绝。”
“大琉璃苣，你会成为托尔特克的罪人。”
莱曼仓惶地叫着。
托亚刚从他肩上滑倒，他的脖子便被一双有力的手紧紧攥住。
“莱曼，你以为，我会受你威胁吗？”
大琉璃苣两眼冷冽地看着他，五指慢慢用力。
“你知道我阿爷想要献祭前的心情吗？要不是因为你们，他怎么可能让自己死？”
莱曼双手抓着大琉璃苣的手，马上就要喘不上气。
“我要见林……骁……他不敢……杀我。”
感受到脖子上的力量渐渐减弱，莱曼急促喘气。
大琉璃苣粗重的鼻息冲到他的脖子上，暖暖的。
莱曼想扒开他的手，依旧没有完全松开的意思。
“大琉璃苣，你要明白，一旦托尔特克的传承毁在林骁手中，你觉得他能完全掌握托尔特克人？”
“你现在杀了我，以后的托尔特克同样会乱起来。”
“当外面的托尔特克人回到圣地，林骁敢把他们全部杀了吗？”
大琉璃苣对身边的人说道：“砍了托亚的头，送过去。”
“如果他们还不停手，杀了！”
他自己则拖着莱曼，向溶洞那边走去。
林骁看到矿场的画面，默默叹了口气。
菜园西面，那些人已经停在那边的树林里，停在离菜园一里后便不再向前移动。
就算从那边能看到溶洞前的火把，他们依旧没有动。
显然是在等莱曼抢到手雷后再发信号。
菜园左侧是山，达姆在那里的山坡上放了一个两百人的手雷部队，一个竹炮小队。
他自己则带着五百人埋伏在右侧，其中有一个两百人的火枪队。
神卫军与雄鹰战士背着三十管竹炮站在溶洞的阴影中待命。
溶洞内的另外一百五十八人的火枪队，都没有地方可以安排。
“丢一颗手雷，让查克相信莱曼抢到炸药了。”
林骁不想再等，不然今天又睡不了觉。
猫捉老鼠的游戏，其实并不怎么好玩。
反正距离那么远，这边再亮对方也看不清人。
多满跑到菜地边，举着火把朝冲对面挥舞几下，借着火把点燃一颗竹雷远远投掷出去。
巨大的轰鸣声响起，菜地间闪起一团红光。
月光下，泥土与被炸烂的莴笋叶子四处飞扬。
多满再举火把摇了几次，返身回来。
林骁见林中的热点果然动了，速度极快。
十多分钟之后，那些人全部冲出树木，进入菜地。
“如饥似渴啊！”林骁淡淡道，“竟然连试探的打算都没有。”
阿克琉斯看到朝这边跑过来的黑鸦鸦的人头，心里多少有些发麻。
“神使大人，果然有白皮鬼。”
那些人跑过来时，没有什么章法，与看到财富的盗贼没什么两样。
那些人中，可以清晰看到一个全身都包在银甲中的军官。
在他身边，围着几十名火枪手与几十名弓箭手。
“布文，架炮。”
雄鹰战士队长凤头隼手下的战士提着竹炮，小跑在山崖与森林的阴影中。
他们在神卫军指引下，将竹炮架在各自合适位置。
这片田地不过十多亩，除一亩菜地外，其它都是庄稼地，且地界狭长，根本容不下那么多人。
土层松软，一脚下去都会陷入几分。
沟垄又深，每走几步都会东倒西歪，不时有人摔倒并绊一片。
人群中，喝骂声此起彼伏。
那名军官与那些士兵走在地垄中间，不停催促。
前方一名中年跑得很急，大声喊道：“莱曼，出来！”
“嗵”
高空中一团花火绽放开来，闪耀的光芒赤红如血。
有些人陡然停步，望向空中，眼神迷离，然后被身后的人撞倒。
他们还没有回过神来，眼中恍惚看到月光之中无数暗火闪现。
那些黑乎乎的像是石头的东西由西北两个方向出现在头顶。
“轰隆隆……”
斋书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