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高松然竟感到脚下的地板在微微颤动。
申雅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份装置艺术作品除了带给大家视觉上的体验,我的学长学姐们还设计了听觉和触觉感官体验。如果同学们稍微安静一下,也许能感受到星际空间中气体的运动,还有天体辐射脉冲的电磁波的声音,仿佛宇宙就在你耳边呼吸呢!对了,大家脚下的地板也在晃动,它象征着宇宙的脉动。”
高松然注意到,已经有几个同学开始触摸展厅的墙壁。随着他们的手势,天幕上星星的亮度、颜色和运动轨迹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高松然也试探地伸出手指,在墙壁上轻轻按了一下。指尖触碰的瞬间,眼前的星星的确在动。
发现展览竟然有如此强的互动性,10班几位调皮鬼也放飞了自我。
沈建凭借自己身高超过1米9的优势,轻松触及穹顶天幕上别人难以触碰的地方。他高高举起手臂,在展厅里快速移动,天幕上的星星仿佛被他的手势牵引,像流星一样划过,留下一条绚丽的轨迹。
顾凯兴则更为调皮,他发现自己的手可以在屏幕上绘制银河轨迹,于是兴奋地写下了六个大字:“林鹰是我儿子”。
身旁几个女生看到后,咯咯笑了起来。林鹰和顾凯兴是同桌损友,关系很好。
高松然无奈,真是群幼稚鬼!
大学男生十分热衷于占亲密好友嘴上的便宜。比如高松然的大学宿舍群,名字就叫“我和我的三个冤种儿子”。宿舍里如果有人懒得去食堂买饭,便会拜托其他室友,“儿,给爹带个盒饭来,别放辣椒,带回来之后,我当你三天的儿子,说定了!”
没想到这种风气竟然也蔓延到了高中。
进入黑暗的展厅后,高松然最关心的同学其实是何珊燕,担心她在进入一个相对封闭黑暗又陌生的环境,大脑会受不住。
当然,高松然的担心是多余的。就像一年前的运动会上,在悦动格子的小房间里一样,不仅没有因为环境的变化和幽暗产生焦虑,反而全身心沉浸其中。
何珊燕在展厅里游走,不时还撞到绘制星图的其他同学身上。但高松然发现,自己不知多久没见到何珊燕脸上出现如此畅快的笑容了。
天赋“闪亮”的她,对各式各样的灯光效果情有独钟。
离开展厅后,申雅继续介绍:“展览的设计者们希望,欣赏艺术的观众不仅仅是旁观者,而是参与和宇宙互动的一部分。大家对这项装置艺术作品,有什么问题或者建议吗?”
果然,第一个开口的,还是上课几乎从不主动回答问题的何珊燕。
“可以通过调节色温来模拟普通天体的光谱特征,增强空间感以及层次感,让大家能体验到自己与每颗星星之间的距离差。对了,我发现光幕上有好几个小灯,一闪一闪的,却并不像星星那样的闪烁,而是灯坏了。对了,幕布后面的灯发热,我建议可以选择可调光的LED光,使用寿命长,能耗也低。还有,门口可以引入环境光,柔和一点,用光纤照明……”
因为阿斯伯格综合征的关系,何珊燕平时说话经常会东一榔头西一棒,思维跳跃,让人难以理解。可说起她热爱的灯光,却显得特别有条理,专业性十足。
申雅再次愣在当场。这高二10班的学生都是一群什么神仙怪物?
哎呀,也不对。刚才那男生提出那么多有关什么差动齿轮、风向标的概念,他的同学好像听不太懂。
但面前这女生说了一堆专业术语,同班同学好像没有任何表示惊讶的。
等等,难道不是这个班的学生厉害吗?而是短短四年高中课本就改版了,现在的学生都学这么深奥的东西了吗?
尽管如今的申雅十分热爱覃山艺术学院的教育风格和理念,但高考完报志愿时,她可清楚地知道,是因为文化课成绩不好,专业课分数也够不上八大美院。这才退而求其次,报了这所覃山艺术学院。
幸好自己四年前就参加了高考,否则,要是现在高考考的内容都是刚才那女生说的一堆专业词汇,她申雅怕是连覃山艺术学院都考不上!
申雅有些尴尬,对何珊燕笑了笑:“好的,你的建议我一定会向设计者们转达的。在学校里看到的这件作品只是个样本,设计这件装置艺术的学长学姐们的最终目的是,想将其商业化,做成一个规模更大、允许观众参与游玩的互动性娱乐项目。无论是情侣约会,还是父母带小孩,都可以获得无数乐趣。”
这时,高松然看到,一路上都若有所思的郑子叶好像怀着什么心思,也举起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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