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续
吕荷花又去摸了摸那白净的化肥包,还擦去它上面的灰尘,似乎很珍惜的。其实,她是在珍惜自己劳动所得的钱,那钱是汗水换来的,是辛劳换来的。汗水和辛劳是无价格来度量的,是无价之宝。仿佛这化肥也是无价之宝,来年将换来更多的无价之宝。细想刘忠树说的话,还真是要怪隔壁的刘忠保,傻痴痴的尽办憨事,让人也跟着蒙了,办憨事。不对,人家刘忠保又没有强迫拉着你跟在他屁股后干憨事,是你自己脑筋不稳啦。她又想起98年那阵子,头年村上有人养牛蛙赚了钱,说是美国的青蛙。好象美国月亮都比咱中国的亮。那年,他家也投资2000多元,结果全被洪水泡了汤,没有泡汤的美国蛙到市场上也不俏了,尽亏血本。开始上馆子的人说,美国蛙比我们地方的脚鱼都好吃。后有了中华鳌精的名誉,有了奥运会冠军的名誉,人们发现还是地方的土脚鱼好吃,餐馆的老板,不再吹嘘美国蛙比脚鱼好吃。即使再怎么吹嘘得天花乱坠,那些馋猫食客也不会相信了。牛蛙在市场上的价格由每斤20多元一下跌到10多元,再跌到只有几元了,还比不上黄鳝的价格。大县的黄鳝出名了,出国了,成了外国人餐桌上的美味佳肴。在市场经济中,吕荷花记得那是第一次上当,这是第二次上当。按经济比值,这次也算不了什么,况且国家觉察得早,发布了限价通知。当然,那第一次也不只她一家上当。桐梓湖村好多人都上了当。吃一堑长一智,后来他们从囤养黄鳝,深化到网箱养殖。黄鳝也让桐梓湖村发起来了。这次不同的是吕荷花醒悟,就在刚才醒悟的。这是她嫁给刘忠树第一次承认是自己脑筋不稳。在刘忠树面前一向象太后至高至尊,从无过错的吕荷花这么脱口认错,让刘忠树有点领受不起了,忙说:“也不怪你。我觉得应该怪那些农资商,是他们把市场和价格糊弄得这样一团糟的。糊弄我们庄稼人。这个刘忠传也是庄稼人啦,怎么能自己人糊弄自己人呢。”
第二天,刘忠树择了个中午人客稀少的时间,来到刘忠传的店铺。红莲埋怨说:“忠树呀,让你陪,险些把你传哥陪栽了。今天没酒给你喝了。”刘忠树疑惑说:“怎么会呢。我拉肥的时候,他还在椅子上睡得打鼾,好香的。”刘忠传精着眼说:“还不会!不是平医生给我打两针解酒的药,我的骨头今天可能成灰了。”他们这么一说,倒让刘忠树怔住了。一切象导演好的,又象是那么自然实在。本想来责问个为什么的,不想倒先被他们镇住了。他还是说话了:“这么说,我早该提点东西来看你的啰。”红莲说:“可不是。”刘忠树清楚,兜里根本没有分文,哪能去买东西看,只是咒咒而己。就装得不知所措,傻呆的样子。难怪郑板桥说难得糊涂,这时装糊涂才是刘忠树的聪明之举。滞涩了片刻。刘忠传说:“你坐啊。傻站着干什么。你红莲嫂是说着玩的。怎么会让你买东西来呢。要我真喝死了,也是气寿尽了,还要你陪人不成。”刘忠树坐下后,就问:“传哥,你昨晚看电视了吗?”刘忠传一本正经的摆头,说:“没有。还是前几天多喝了
在刘忠传这里没有得到半句服人心的话,刘忠树心里就是弄不明白,我们中国人怎么总受外国人的控制呢。历史上的唐朝不仅不受人欺侮,还征东征西,称雄东方,这是普通老百姓都知道的事。他把这些话埋在肚里,也不跟吕荷花说。一个人骑着响咔咔的破自行车,偷偷的溜到南桥街,去找兴湖公司的老黄问个明白。黄家成听了他仿佛质问的话,还是婉转说:“既然国家发了通知,是要执行的。至于什么时候能执行到我们下面来,我也不太清楚。小刘,你当心这些事做什么!”刘忠树坚定说:“我怎么不关心呢,我要等肥价落下来了,我就卖肥。老黄。你要知道,一块钱对于我们种田人来说是不容易的。我上街了流口水,连一块钱一碗的热干面都舍不得吃。”黄家成好笑说:“那你就等着。”刘忠树又问:“老黄,你对下面的经销户为什么要让一块,不能直接让给我们农户。”黄家成说:“这是行规,你不懂。”刘忠树气馁说:“什么狗屁行规!就是要盘剥我们老百姓。”黄家成又笑微微的说:“从古以今,没有商贾,就没有市场。没有市场也就没有经济繁荣。你可别小看了我们生意人,更不能看扁了生意人。合理的利差也是辛苦钱。除非学外国人办农民合作社。”刘忠树心想厌恶的不是那种生意人,而是象刘忠传这惟利是图的乡土人。他知道自己和黄家成说不到一个道儿上去,觉得他比刘忠传更狡猾,笑面虎。便车子一蹬回家了。回到家里,冷清清的,到处找不到饭吃。锅里、厨柜里、灶堂里,甚至连房间都寻了,就象没有炊烟似的。他只好到后菜园去扯萝卜充饥。萝卜才长起一指头粗的梗,也没什么好吃的。也许他突然悟到什么,会不会是他们出了什么意外。他出屋来,寻了左邻右舍的家门也锁着。那只花狗摆头摇尾跟他跑前跑后的,甚似亲热。刘忠树空着肚子,寻到麻田边,才见吕荷花弯腰在湖水里脱麻,心头才安稳。便不声不响的拢去;不声不响的卷了裤下水,不声不响的帮着把脱下的麻在水里摆杜清洗,然后滤在担子上。做了这,又去从泥水里拉起一捆捆沤好的梗麻,也一根根的脱来。从麻梗蔸处剥起,然后与麻杆一分拉,就麻是麻,杆是杆了。只是那沤泡的臭气有些难闻,毕竟有丰收的喜悦。喜悦让臭气变得似乎芬芳起来。泡麻的水是有污染的,能毒死鱼儿。他们的麻梗是沤泡在一条废弃的小湖叉里,只有在发大水时才与大湖灌通。他俩这样闷头闷脑的做事,把一股子劲都憋在脱麻洗麻上。手脚显得特别麻利,俩人的配合也很默契。刘忠树也不觉得肚了饿了,劳动的调和渐渐地带给这对恩爱夫妻的心灵协调。吕荷花也不责怪他去什么地方了,倒是关切的问:“肚子还饿着吧。”刘忠树向她深情的一笑,轻声说:“象不饿了。”他嘴里这么说,竟打起了饿嗝。吕荷花停下,撑起身子,同时说:“今天反正脱不完了,我们回去吃饭去。人的身体要紧。”人是铁饭是钢,一口不饱有三恙。何况出劳力的庄稼人呢。吕荷花又去夺下他手中的麻梗,命令似的说:“不要饿出胃病来了。”他又吃吃的笑了说:“要不你先去吃了再来,我一人剥着。饭在灶门湾里。”刘忠树微笑说:“我倒处都找了,就是灶门湾没注意,你真会藏啊!”吕荷花说:“俗话说一人藏了,十人都难寻的。”刘忠树说:“好吧。今天不剥了,我们都回去。”夫妻双双有说有笑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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