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个穷人注定被人嘲弄。
我遇到陈之龙的那天是在系主任的办公室,系主任是个中年女人,她皱着眉问我,为什么?杨爱,为什么把尿倒在同学的头上,這很不文明。
是不文明。可我不想解释,我是故意的。
那同学就站在我的身侧,顶着一头的卷发,只是湿乎乎的,散发着尿骚味,如同挂了一脑袋的着了汤水的方便面,且滴答着汤汁——活生生的证据,无法抹平。
我想這样干很久了,她给了我一个机会。
就因为我穷,宿舍里丢了什么东西,她总是怀疑我偷的。富人有权利怀疑他们的邻居,她有权利怀疑這个乡下来的同学,這是她的思维方式。
我们的公寓不是贵族公寓,洗手间在走廊的另一头。偏那晚宿舍的门反锁了,怎么也开不了,可這位城里人要上厕所,内急,没有办法,她就理所当然的用了我的洗脸盆解决了她的问题。
抽水马桶百合花一样,那晚,她偏尿进了我的洗脸盆了,
你有钱,你可以用你的,为什么要用我的?那天早上我问她的第一句话是這样的。
你的盆便宜。她嘲讽的説,一个破塑料盆,才两元钱,有什么了不得?扔了。
两元钱?可那是我的两元钱,相当于我一天半的生活费了,扔了?
我端起了盆子,迎面给她倒了过去,有的人就需要這样的方式。
她哭着把我告了,告到系主任那里。我不文明,可文明是相对于文明人而言的。我不解释。
陈之龙进了来,他是学校的红人。红到发紫,没有人不认识他。他似乎是找系主任有点事情,刚碰上了這样的场面,他看了我一眼,只是一眼,却眼睛里有什么闪着光的。
后来他説,他没见过一个女孩子,生气了竟然如同一头母豹子。双眼灼灼地发着光,那么纤细的身子,那光却太亮了,不适合。
是太亮了,愤怒点燃的,不该那么亮的,這亮电着了陈之龙,他开始留意我了。
被陈之龙留意,是值得骄傲的,在a大,陈之龙是个优秀的男人,而一个女人的价值,在于她身边的男人,她身边有什么样的男人,她就价值几何。
陈之龙无异是一颗十四克拉的大钻石,陈列在婚姻的珠宝柜台里,a大的每一个女生都对這颗钻石是既垂涎,又恨的,他是有太太的男人了。
陈之龙给过我快乐和虚荣,但,那都是曾经的事情。
往事如烟,化灰,灰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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