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吉林!”
老夏猛地把手砸在桌子上,暴喝一声,气势万钧。
“马了个逼!”
“你还能不能说?”
赵小鬼儿着实吓了一大跳。
讯问好似一场肉搏,警方掌握的有利条件可以成为讯问人的武器,但是如果轻易地亮出底牌而又不能致敌于死地,那就等于放弃了武器。
问题是这个案子的来龙去脉除了副局长罗本强和他妹妹罗本娟,其他人对案情根本就不了解,“偷车案”如此,“举报信”也如此,只知道是在小区找到了失窃的那辆凌志轿车,参加讯问只是例行公事。
他们没有获得任何证据,也许有证据在领导手里他们不知道,反正到目前为止只有车证而没有其他直接物证。调查结果也没有发现明显疑点。
现在转换到诽谤领导上来,更是没有抓头儿,但老夏几乎跟纪大队一样想法和心事,领导交办的案子不会错,尤其是诽谤的事,似乎非要治赵小鬼儿个罪不可,反反复复讯问他都对公安局领导和市委书记干了些什么,企图从中寻找出破绽。
这也是讯问的一种策略——有时候,同样的话问得次数多了,被讯问人根本没干过的事也会漏洞百出,浑身冒汗,到最后连自己曾经说过的话都可能对不上茬口,无法自圆其说了。
言多必失嘛!
这时候,平时赵小鬼儿练就的拔犟眼子脾气用上了,发挥了其独特的功效,嘴硬得很,他反反复复说自己没干什么,车他根本没偷,举报是正当权益,走的也是正当渠道。
在这一点上,老赵还是显得智力不足,他的话,至少证实了一些事情是存在的,他只是不承认“诽谤”而已。
“那你就说说怎么个正当法儿?”
赵小鬼儿知道说他们也不信,就是不说。
老夏为了镇住他,想在一筹莫展中打开一条通道,于是使出他一贯的杀手锏,在猛地断喝一声之后,拍起了胸脯。
他指着墙上的锦旗说:“你装死狗是不是?你抬头看看,你看见上面那些锦旗了吗?看到锦旗上我的名字了吗?告诉你,那都是我审的案子!你听说过‘黑社会老大’马军他们的案子么,听说过江北连环杀人案刘铁力这个人么,他们我都给制服了,你算什么?如果像你想的,撒几个谎就能混过去,一个屁也不放就能憋过去,公安局不早黄了?!”
赵小鬼儿还是不吭声。
老夏就走过去,冷不丁猛地揪起他的头发……
那天晚上,赵小鬼儿吃了不少苦头。
一时间,几乎所有参与审讯的人都投入了他们的情感。他们大多出身工农家庭,虽说平时偶尔也显得有些吊儿啷当,甚至面对社会不公也满腹牢骚或义愤填膺,对领导用人不当心生不满,但心底里爱憎分明的警察职责不会变。
后来的实际效果表明,赵小鬼儿在被夏中队揪起头发之后至少又挨了十五六棍,棍棍凶狠,下下要命,即使不被打死,这一顿拳脚也必挨无疑了。
审讯已经变得极其严厉。
一时间,一向以“硬汉”闻名花头镇的赵小鬼儿,如惊弓之鸟,顿时面如土色,哀嚎不止,蹲下身子从裤裆里往外掏屎,连声说:“我交待,我交待!”
赵小鬼儿为他的顽强抵抗付出了惨重代价。
尽管他曾经有过数次被警方讯问的经验和相当顽固的个性,但南关分局可不惯他,包括刑警大队正审他的夏中队长等人。
在历次的刑侦工作中,他们认为自己代表着法律的威严,代表着法律惩罚和社会矫治的力量,代表着正义对邪恶的和镇压的职能,他们不是个人,他们的所言所行都是在行使职务,维护的是法律和政府的权威与威严,这种权威和威严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因而他们对个别拒不交待的被讯问人的所打所骂,其本质是正义的,是在扭转被讯问人的错误立场,是对他的罪恶理所当然的惩戒。
因此,虽然这样的讯问方式依然普遍存在着重实体法意义上的结果,但也仅仅是轻程序法意义上的后果问题而已。
大部分刑警始终认为,只要能拿下案子,能够惩罚犯罪,在工作的方式方法和执法程序上犯点错误都是小毛病,既不影响执法性质也不影响对犯罪的打击。
所以,主观性和随意性很大,常常受情绪左右,碰上赵小鬼儿这样怎么也不肯老实交代的家伙,必定要采取一些强制性措施,以便让他开口说实话。
按照老规矩,当他们电话请示完大队长之后,赵小鬼儿就倒霉了。
“坐好了!”
一声暴喝,老夏从桌后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冷不丁伸手把他的脑袋狠狠一拧,使他那张已露出胆怯的刀条脸一下子正过来朝着他们,“谁给你惯的这些臭毛病,扭头别拉角的!瞅瞅你这熊样儿,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这回赵小鬼儿感到有点不妙了,嗫嚅道,“刑警队。”
过去在花头镇赵小鬼儿不仅愿意跟人拨个犟眼儿,也耻笑过那些平时挺横一进公安局就拉松的“好汉”,因此挂在他嘴上的一句口头禅是“公安局咋的?公安局也不敢把我的卵子拧下来当泡踹!”
现在身临其境,他有了一种不祥的切身感受。几次三番,久攻不下,夏中队早就不耐烦了,喝道:“把他给我捆起来!”
旁边立刻走上来两个年轻刑警,一个叫王光成,一个叫陶军,前者是警校毕业的,训练有素,后者是刚从亏损企业调进来跟夏中队学活儿的徒弟,有机会就想表现,成为老夏的得力助手。
陶军家是农村的,从小到大,倍知犯罪活动对国家和普通人的伤害是多么严重,内心里他对雷厉风行、敢打敢干的“师傅”老夏佩服得五体投地,要想进步,就得好好干,因此面对偷车贼和诽谤局领导的赵小鬼儿他恨之入骨,跃跃欲试,师傅一声令下,他和王光成两人一边抓起绳子一边将任天辉的衣领揪住,赵小鬼儿干瘦的身胚活象被提起来的空皮囊:
“站直!”
随着断喝,赵小鬼儿单薄的衣服“哧啦”一声扯开了一条口子,紧接着“扑”地一声空响,被王光成脚一勾后脑勺被猛掌一拍打,人就完全失去重心,面孔向下摔倒在地。
赵小鬼儿的手伸出去,胸口贴在地上,身体像门板砸地沉闷地“哼”了一声。还没容他叫出声缓过神来,头发和后襟又被抓住提了起来。
“站直!”
赵小鬼儿已是一身泥土灰尘,脸色苍白。
冷不防,“扑嗵”又是一绊脚一砍掌,赵小鬼儿又四肢张开重重地摔扑在地。
这次,只听他“啊”了一声,又被提起来,脸上、头发上沾满了烟头碎屑,嘴唇破了,血滴了下来。好一会儿,赵小鬼儿上来那口气后微弱地叫唤道:“我我我我我,坦白!我坦白呀……”
但“措施”既已开始,显然已经由不得他了,不达到真正的震慑目的之前当然不会停下来。
老夏是文-化-大-革-命过来的人,知道“革命不是请客吃饭”和“你不打他就不倒”的硬道理。何况只要为“公”办事,只要是在“执法”,那就应该肯定,而办事的方式、方法、程序等等是否合适,无碍大局,是暇不掩玉的事。
然而近些年来,不断有人因为刑讯逼供受到处理或被告上法庭,已经有人吃了官司,蹲了大狱不说,工作也丢了。
公-安-部对此要求很严厉,无论什么人,一旦有人告发且查实有上述行为,严惩不怠,因此,一般情况下,没人扯这个蛋了,说句不好听的话,宁可案子不破,谁也不会再往枪口上撞,还像过去那样干了。
不过这次不同,领导有话,就不会出事,否则,谁也不敢。
何况,如今就连省公安厅的主要领导肖子鑫、史前进他们这些人都来了,这个案子他们拿不下来,能行吗?虽然肖子鑫他们没让他们打人,而且要是知道了这种情况,这些人非得吃点热乎的不可,轻则停职检查,重则怎么处理还不一定呢,然而作为具体参与审讯赵小鬼儿的这帮人,个个一时之间全成了打虎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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