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首都开往魔都的商务车驶入市区时,沈杰揉了揉眉心。
车窗外陆家嘴的高楼在暮色里泛着冷光,他盯着手机屏幕上的预算报表——雪悦国际酒店的标准间价格比他选中的商务酒店贵了近三倍。
“老板,隋经理发来消息,说已经留好楼层。”周文翰从副驾驶转过头,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手机壳,“她说上次您说团队住分散了不方便,这次给咱们留了18层整层,行政套房。”
沈杰动了动喉结。
前世他总觉得酒店不过是睡觉的地方,重生后才明白,有些合作方的面子比预算表上的数字更金贵。
上回在燕京谈供应商,对方特意提了“下榻雪悦”,他便知道绕不过这家酒店。
“行。”他简短地回应道,余光瞥见姜雅琴正帮李萌悦调整围巾。
小姑娘的绒线帽歪在脑袋上,发梢带着高速路上的风,姜雅琴指尖绕着那缕翘起的头发,轻声说“这样就不扎脖子了”,就像在哄实验室里碰倒试剂瓶的学弟。
酒店旋转门吐出的暖风带着香根草的气息。
周文翰刚报出“沈杰”二字,前台小妹的手指就在键盘上停了一下。
沈杰注意到她耳根泛红,余光扫过他和姜雅琴交握的手,动了动喉结,转身时碰倒了桌上的便签本。
“隋经理,沈总到了。”她压低声音的尾音被大理石地面吸走,却还是让沈杰皱起了眉——上回在燕京,也是这通电话引来了推销红酒的销售经理,最后还是姜雅琴用“我们老板对单宁过敏”替他解了围。
1812房的门刚关上,姜雅琴的背包就砸在了沙发上。
她转身时外套滑下肩头,露出里面米白色的高领毛衣,锁骨处的银链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沈总现在的表情,跟去年在实验室,我把他的财务报表当实验记录纸用的时候一模一样。”
沈杰扯松领带,沙发凹陷处还留着她的温度:“你记得倒挺清楚。”
“怎么会不记得?”姜雅琴踮起脚帮他摘下头发上的碎发,指腹擦过他耳后,“当时你捏着那张被红笔标了‘ph值异常’的报表,说‘姜雅琴,你这是在谋杀我的现金流’。”她忽然凑近,鼻尖几乎碰到他下巴,“现在呢?是在谋杀谁的现金流?”
沈杰喉结滚动。
窗外的霓虹灯透进来,在她眼尾的小痣上跳跃着光斑。
他想起今早姜文轩说“她不是需要被保护的人”,可此刻她毛衣袖口露出的手腕,还留着昨夜赶方案时被钢笔硌出的红印——他突然伸手搂住她的腰,把她往怀里拉了拉。
“谋杀我自己的。”他的声音闷在她头顶,“明明能省两万块,非要住这里。”
“两万块够给李萌悦买十支她喜欢的草莓味护手霜。”姜雅琴手指勾住他的皮带扣,仰起脸时睫毛扫过他下巴,“但够不够让张总觉得‘小沈这孩子懂规矩’?”
沈杰一愣。
上回在燕京,张总拍着他肩膀说“雪悦的行政套房视野好,谈事方便”时,正是姜雅琴在桌下悄悄攥住他的手——那时他才明白,有些钱不是花在酒店,而是花在别人眼里的“靠谱”。
“姜老师什么时候学会这套了?”他低头吻她的额头,语气柔和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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