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网吧里冷清得能听见机箱风扇的嗡鸣。
几束阳光从没拉严实的窗帘缝里刺进来,在空荡荡的座椅间投下斑驳的光栅。
大概是一中和八中都在期末考试的缘故,连常驻的包夜党都不见踪影。
我转着钥匙圈晃进极光娱乐城,前台的小姐正支着下巴打瞌睡,听见门铃响猛地一激灵,见是我又瘫回椅子里。
“兵哥在后面车场等你。”她懒洋洋地指了指身后。
停车场灯光昏黄,王兵的身影在一排排车辆间若隐若现。
他站在角落里,面前是一个被军绿色帆布盖住的隆起物体,活像在搞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
我走近时,他正神经质地左右张望,活像个第一次作案的小偷。
“兵哥,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的?”我踢了踢脚边的碎石子。
王兵咧嘴一笑,露出那种“你等着瞧”的表情。
他猛地拽住帆布一角,像魔术师表演般用力一掀——帆布滑落的瞬间,一辆灰扑扑的轿车在夕阳下显出了真容。
车漆上纵横交错的划痕在光线下格外明显,后保险杠还有处明显的凹陷,活像刚从前线退役的老兵。
“怎么样?”王兵得意地拍了拍引擎盖,金属发出沉闷的回响,“哥们的座驾!”
我绕着车子转了一圈,手指蹭过车门上一道明显的刮痕:“兵哥,你去偷车了?这可是违法的!”
“一个合伙人换了新车。”王兵掏出钥匙在指尖转了一圈,“把这辆旧车低价出给了我,三万公里,只要了这个数。”他比划了个让我眼皮直跳的价格。
“问题是...”我拉长声调,“我们都还没有驾照诶。”
王兵突然从裤兜里摸出个小本子,“啪”地甩开在我眼前。驾照上他那张板着脸的证件照,怎么看都像是p上去的。
“刚满十八岁的时候,我就考了!”他拇指摩挲着塑料封皮。
确实,王兵已经十八,可以考驾照了,可我才十七。
“等等,”我打断他,“你上次开车是什么时候?”
王兵的眼神开始飘忽:“科目三考场算不算?”
我默默后退两步,那辆灰车此刻在我眼里突然变成了移动棺材。王兵已经拉开驾驶座车门,座椅弹簧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上来啊,”他拍了拍方向盘,“带你去兜两圈…”
“算了吧,”我继续后退,“我还想多活几年!”
我转身想跑,身后传来王兵的笑骂声和发动机的咳嗽声。
这时一个小弟跑了过来,撑着膝盖直喘:“兵...兵哥!”
王兵见他如此慌张,问道:“怎么了?”
“有人砸场子。”小弟抹了把汗,“拿着刀往收银台冲!”
来得真是时候,我抚着心脏,心想躲过一劫。
王兵下车,关上车门!
我们走回极光娱乐,新装的监控探头正在墙角闪着红光。
自从山鬼骁那事之后,娱乐城每个出入口都加了人脸识别系统,保安队也扩编了三倍。
没想到真逮着人的时候,场面却滑稽得让人无语。
虾子猛抱着胳膊站在大理石柱旁边,两个一米八五的保安像拎小鸡似的架着个干瘦男人。
那人脚边的水果刀闪着寒光,刀柄上还缠着褪色的胶布。
王兵问虾子猛:“怎么回事?”
虾子猛把对讲机别回腰间:“进门就喊把钱交出来,拿把破小刀,就来抢钱,真当我们是银行啊。”
“就这?”王兵用脚尖拨了拨那把刀,金属在地砖上刮出刺耳的声响,“你处理就行了,叫我下来干嘛?”
虾子猛突然压低声音,“我这不是怕他是山鬼骁的人嘛。”
闹事的人还被按在地上,脸贴着冰凉的大理石地板,嘴里还在不干不净地骂着。
我蹲下身,仔细打量这张陌生的脸——
二十出头的样子,头发油腻打结,脸色蜡黄,眼窝深陷,活像几天没睡觉。
身上的t恤脏得看不出本色,牛仔裤膝盖处磨破了两个大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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