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近日忙碌的太累,从老祖宗病情恶化他们这些旁支庶出就没了歇息,整日设案祈福,后来老祖宗离世更是日日跪地致哀。
少年身子正是生长时期,不是饿就是困,多日辛劳让少年终究抵不过困意,慢慢睡了过去。
等他迷迷糊糊醒来,却猛然一惊!
于铭并不在屋内!
他拔腿就往外跑,因身体还没反应过来,刚爬起来就摔了个跟头,他却顾不得疼,直往门口冲。
刚跑到门口却突然疾停下来。
此事日头西斜,天边霞光赤艳,火烧一般。
院内案桌上立着一方牌位,乌底白字。
于叶再是不识字也知道上面写的人是老祖宗,毕竟中间熟悉的两个字他近日真的见的太多。
于铭孝袍及地,跪在青石板上一边嘴里低声念着什么,一边把竹简往铁盆里放,铁盆里灰烬不少,显然之前已烧了许多。
他沉默的看了许久,才见于铭把最后一卷竹简放入盆中。
她双眼看着火盆许久,火焰跳动的热风不断卷着她肩上黑发舞动,她却沉静的像极了堆塑的泥雕。
恍惚中已然离去。
于叶心下一慌,上前几步。
“噼啪”
竹简燃烧中突然一响,于铭眨了下眼,这才慢慢爬起来。
她在青石板上不知跪了多久,一起身就好似不稳的又要倒下去,于叶刚想扶她,就见她又立住了。
衣袖掠过他手心,冰凉一片。
她面色苍白,唇色浅淡,明明一副虚弱之极的面色,却依旧背脊挺拔,举止从容。
一双浓墨般的凤眸静静看向那牌位,神色无悲无喜。
可她一张口,于叶却听见那本清越的嗓音,已然沙哑。
她擡手作揖,跪下。
“一拜于家列祖,于氏第七十九代族长于致承祖兴业,无负列宗,望开阴宅,迎其归位!”
此时带着凉意的风渐渐大了起来,风声吹着她白袍鼓起,额上孝带如长蛇般蜿蜒舞动,日头已然落下,微暗的天色让她本苍白的脸色,更显模糊。
额抵青石,三叩!
她起身,再次作揖,跪下。
“二拜吾父吾母,于致之过,无愧于汝,千般惩戒望与恳请,吾愿百倍替之!”她声音铿锵,望着远处说着。
风愈大。
之前盆中燃烬的灰四处飞动,迎着她的白衣而上,像被无数墨滴渲染的白纸,渲撒泼墨,尽是争啸。
凌乱的灰烬盘旋而上,如同挣脱了束缚的黑龙,肆无忌惮在院落怒吼发狂。
她眼睫低垂,额抵平石又是三叩!
起身,作揖,再跪。
“三拜吾祖于致,速入于氏阴宅,吾安,吾好,勿念吾,勿念吾!”
她眼一眨,终是落了一泪。
“儿送汝归,此生缘断,再无你我。”
四周冷风忽弱,本咧咧作响的衣袍缓缓落下,那身被灰渍沾染的白袍灰暗中望去,仿似本就该是黑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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