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我是想着保家卫国,但现在,是你要我保家卫国,我才去,若不然,我在前线也只会觉得空洞。”
他擡眸去看她:“提枪之时,总要有一个信念撑着我。”
谢姰拿起桌上的一朵花,插在了他鬓边,月季灼灼,却不如他艳丽:“那就将我作为你的信念吧,楚聿。”
鞑靼并不与大靖接壤,之前中间还隔着犬戎,但如今犬戎已经从西北草原上消失,鞑靼的部落便往南下不断扩张,古话常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边境已经暗中做好开展的准备,鞑靼却派遣使者到了京城。
这是楚红英的信件到将军府后一个月的事情,彼时崇文帝已经让楚红英随时注意鞑靼的动作,不少的武将都已经做好出征的准备。
还没等武将将刀具擦亮,鞑靼的使者就已经住进驿馆,并给崇文帝递呈了来访文书。
楚聿一早点完卯就飞马进皇宫,崇文帝将丞相、尚书等朝政核心团体及楚聿与段临都召进了御书房,他将来访文书递给众臣,让人挨个看一遍。
“和亲?”
鞑靼这次来的目的,是要从京城中带一个公主回部落,做他们大汗的王妃,以此来表示与靖朝永结秦晋之好,和亲是与外族部落结盟常用的政治手段,但为人所不齿,将天下家国强行系在一个女子的身上,说好听的是做贡献,说难听的就是没本事。
没有足够强大的实力,才会用和亲的布,遮盖人口买卖的事实。
所以当兵部尚书发出疑问时,周围的大臣都涌过来看文书,丞相一捋胡子,皱起眉头:“若是不和亲,难不成就要与我大靖撕破脸皮?”
“打就打,谁怕谁!”礼部尚书一拍大腿,破口大骂:“他爷爷,我挖他的祖坟,骟他爹的,犬戎我都没放在眼里,还怕鞑靼?”
“不可。”户部尚书蹙眉:“我朝初创,西南三年,犬戎两年,已经耗费粮草无数,若此时不与民休息,还要与她族开战,实在是不明智,若是战线拉得太长,国内民生该当如何?总不能叫老百姓不吃饭,供以边境?”
“何况鞑靼游牧大漠,若是前线战事吃紧,又该如何运输粮草?要是粮草出了问题,此战必然要败,不如与其和亲,等到国库充足再图谋之。”
“等等等”武将冷笑:“等到猴年马月求娶几百次,难道都要忍让了他们不成?要和亲,你自己去和亲,叫那些鞑靼尝尝你这老沟门的滋味!”
户部尚书一时愣住,颤颤巍巍擡起手指骂道:“你!”
“好了!”崇文帝压住争吵声:“只是叫你们来商议,怎么还吵起来了?”
“都不要说话了,临儿,你觉得该怎么做?”
段临和楚聿方才一直没说话,他们年纪小,基本是板上钉钉的下一代君臣,本来崇文帝也没想让他们说什么,只是要两人过来旁听,可这些说话的老臣实在不像样,他便打发段临说几句,叫这些老臣冷静冷静。
段临站起来,道:“父皇,和亲是下策,我军方胜了犬戎,此时若要与鞑靼和亲,免不了寒了将士的心。”
他一说话,几个老臣都坐下来,愤愤揣着手安静下来,段临暗自呼出一口气,还没接着说完,有人敲响御书房的门。
“陛下。”是楚停云的声音。
崇文帝起身开门,楚停云端着一碗桂花蜜绿豆汤款款迈进来:“天气炎热,就算要商议朝政,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才是。”
“好,你也是,让人送来就是,怎么自己拿过来了?”崇文帝端过汤放在桌子上。
段临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两难之时,楚停云看他,道:“可是我来的不凑巧,打断你们商议国政了?”
“怎么会。”崇文帝拉住她的手:“你我是夫妻,本就该一同治国。”
楚停云笑了一笑:“自古以来均有女子不得干政的习俗,就算我是陛下的妻子,也不能免俗。”
“可天气炎热,停云也不想再走回去了。”楚停云看向座中大臣,盈盈一拜。
大臣匆忙站起身还礼:“娘娘。”
“诸位大臣莫要怪罪我不懂礼数,只是天热,再走回去难免伤身,我身为国母自然也该护佑自己的身体,好为天下百姓造福。”
“今日你们商议国政,我无意搅扰,也无意违背俗训,我便坐在这屏风后如何?”
几个大臣对视着,丞相是百官之首,自然该回答,只是这件事情却是有些敏感,丞相只好擡头看崇文帝,见他正也看着自己,丞相眼光闪烁了一下,腰弯得更低。
“娘娘身为国母,自然该为天下百姓思虑,娘娘大义。”
“既是如此,临儿你便接着说吧。”楚停云让人端来椅子,缓步绕过椅子,走到段临一侧的屏风后,展袖落座。
段临站着身体一颤,回头隔着屏风看了眼楚停云。
“接着说吧。”崇文帝重又落座,段临低头,续上方才的话滔滔说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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