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点是，你们阿兹特克人，为什么要反叛自己国家？”
藤椒见林骁罔顾自己的提议却自言其它，不耐烦地说道：“神使，现在谈的不是阿兹特克的事，是托尔特克人祭敬神明的事。”
“只要你点头，我马上叫人带那些俘虏过来，天亮之前就能完成献祭。”
“那……我同意了吗？”林骁表情平静，眼中带着笑意。
多格看到神使在这种情况下还是一副笑脸，急得守在外面的他恨不得用铁矛戳戳酋长，想让他快些说说好话。
多格清楚，神使越是在这样的时候平静，还能笑得出来，说明他的心里已经快要爆炸。
多格想叫人找达咩回来，现在也来不及了。
酋长就那样站着，根本就没有插话的意思。
“神使，你到底想怎么样？”藤椒瞪着眼珠子，“我们托尔特克的事自己决定，任何人都不能指手画脚。”
他对身后的羽蛇卫吼道：“快去叫大琉璃苣，让他去抓两千个俘虏过来。”
那名羽蛇卫战士看看林骁，又看看莱曼，不知道要怎么办。
林骁没有阻止，伸出手，特法拉拿出一支雪茄递到他手上，然后退回半步。
另一名黑奴马上拿来火把，给林骁点燃雪茄。
林骁吸了口雪茄，将口中的烟深深吸进肺里，然后就那样平静地盯着藤椒。
莱曼看出了林骁的不对劲，忙说道：“神使，藤椒没脑子，俘虏又不是他抓的，没有权利处置。”
藤椒怒视着他，“莱曼，你……”
莱曼说道：“藤椒，就算你想要人祭，也得听神使把话说完是不是？就算他不同意，总得有自己的理由是不是？”
藤椒深深吸了口气，“那你先说！”
林骁并不讨厌与自己意思相反的人，那是在对方有道理的情况下。
但藤椒说要用俘虏进行人祭，让他非常反感并厌恶。
印第安人人祭这种野蛮信仰，早在林骁废除的计划之中，只是没有找到机会理所当然的提出来。
特别是面对藤椒这种死脑筋的顽固派，就算他有为后辈去死的意志，也绝不是林骁喜欢的类型。
“藤椒爷，我只问你一句，”林骁又将雪茄送给特拉法。
“你的祖先有没有纪录过，那边的太阳神金字塔献祭过多少奴隶与俘虏？”
他指着那些被火光映得愈发巍峨的祭祀金字塔。
“托尔特克献祭了无数人，太阳神为什么还让魔鬼杀死你们的祖先，还要赶你们离开所谓的圣地？”
藤椒身子如同被遭雷击，怔怔不得言。
大祭司也在沉思。
特诺奇蒂特兰大金字塔，每年献祭数千上万的人，阿兹特克为什么还被灭了国？
林骁目光在他们脸上扫了一圈。
“从活生生的人的胸口被直接取出跳动的心脏，尸体要么火化，要么砍下胳膊、大腿和头。”
“你们的祖先在宴会上吃掉那些胳膊和大腿，那些死不瞑目的头颅则挂在横梁上，尸体则交给猛兽。”
“或是把小孩子装在笼子里养肥，在他们活着的时候用燧石刀剖开胸膛，或献祭或被吃掉。”
他望着大祭司。
“阿兹特克每次献祭，少则几百，多则上千甚至数千，以致于特诺奇蒂特兰大金字塔上的鲜血就没有干过。”
“因为你们相信，如果不继续献祭流淌着的人类的血液，太阳就会停止升起，世界就会终结。”
林骁笑道：“你们的祖辈永远都没有想过，被你们虔诚献祭的神明，却最先终结了你们的国家。”
他指着月亮金字塔南边的骷髅塔，“那东西阿兹特克也有吧，是你们皇室曾经引以为豪的骷髅塔啊！”
“大祭司，你还记得特诺奇蒂特兰的骷髅塔有多大吗？”
大祭司没有出声，拉尔夫想说被森林白色羽毛拉了一下。
“那是一座完全由人类头骨制成的巨大墙壁，骷髅墙的两侧是两座同样由骷髅制成的圆塔。”
林骁抬起头，望着那轮被烟雾半遮半掩的皎洁月亮，笑意清冷而迷人。
“骷髅墙由三十个长台阶组成，顶部长60米，宽30米，顶部竖立着由六七十根木柱架在一起的木栅栏，横梁上悬挂着数万个曾经被挖过心脏后又斩首的人头。”
说出这话时，他的眼睛好像看到天上就有座骷髅塔。
拉尔夫与森林白色羽毛齐齐抬头，除了月亮与无数烟尘外，只有闪亮的星星。
他们见识过林骁的神奇，此时仍旧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特别是大祭司与藤椒他们，那表情更像是见到鬼般。
他们都清楚，林骁这一辈，都没有去过特诺奇蒂特兰城，那他怎么又如此清楚特诺奇蒂特兰的骷髅庙？
“60000多个头骨啊，60000多条鲜活的生命。”
林骁望着月亮，神经质般笑了起来。
“这里面有阿兹特克人，有特拉斯卡拉人，有米斯特克人。”
“那个西班牙历史学家弗赖·迭戈·德·杜兰，在他的报告中曾说，1487年特诺奇蒂特兰大金字塔重新奉献时，阿兹特克人在四天内杀死了数万名囚犯。”
这件事，大祭司都只从记录中看到过，那时候的他都还没有出生。
但，林骁又怎么会知道？
“大祭司，我知道他的报告有夸大的嫌疑，但是你说，那么多人被活着挖出心肝，那些活着人……怕得要死啊！”
“你说，他们不反谁反？他们怎么可能不趁着这机会——让你们灭国？”
林骁有理有据的话，让所有人都闻之色变。
大祭司原本以为是天神要灭阿兹特克，通过林骁的分析，似乎真是王国随意献祭所致。
那些活不下去的臣民，宁可被外族奴役，也要帮助外族推翻自己的王国。
宁愿让外族杀死自己的父兄孩子，强.奸自己的女人，最后占领他们的土地。
至少，这样的死法，没有那么残忍！
“神使大人，您……是对的！”大祭司用尽全身的力气蹲下，慢慢跪了下去。
这一刻，他似乎想通了许多。
林骁放下头，接过特拉法递过来的雪茄，“藤椒，你还在献祭吗？”
“或者说，你还想让托尔特克被人再灭一回？”
这句话一出，他身前的那些人接二连三地跪了下去，或低声抽泣，或默然无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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