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格、阿绯,黄粱!”夏勒收回异能,惊喜大喊,“小期醒了!”
其他原本加速检测数据好尽快离开的三人立刻围了上来。
“欸?小期?”
温以期一言不发地穿过冲上来的挚友,来到了那座在他的异能感知中散发着恶意的泥潭边。
白色作战服沾上冰凉的泥液,他蹲了下来。
旁边的夏勒还在紧张地说,“你刚刚就是在潭边晕倒的,还是不要靠近的好……”
周围已经彻底看不出曾经的生活痕迹,只是一片无聊的灰败荒芜。
塞格斯拦下夏勒摇了摇头。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他能看出温以期现在的情绪并不好。
白发滑落身前,挡在脸侧,从塞格斯的角度看去看不清少年脸上的神情,还未抽条结束的脊背瘦削坚韧,蹲在谭边,白色的小小一团却像是在酝酿什么风暴。
这样异常的举动持续了三分钟。
“走吧。”
温以期突然起身回头,金绿的眼睛定定看着伙伴们,告诉他们他已经没事了。
“啊?”
温以期走到夏勒身边,顺手接过明绯手中的检测器督了一眼,挑眉,“怎么,别以为我没听到,任务都已经完成了不走还留在这里干嘛?”
懒散地伸了个懒腰,好像只是睡了一觉,还有点欠欠的,“哎呀,睡了一觉,我勤奋的队友们都把任务完成了,辛苦辛苦。”
夏勒快步跟上,侧身贴近探头,“你知不知道你刚刚突然昏过去吓死我们了,差点就要叫人来把你接去清洗部做检查了。”
温以期打断,严厉控诉道:“你好恶毒!”
“欸!我们这是关心你好吧。”
塞格斯在背后幽幽拍拍温以期的肩,“这次汇报就交给你了,小温同志。”
明绯:“要自己(重音)努力哦。”
“啊~~”
嗯,还有精力抗议,看来是没什么事了。
其他人假装听不见地点头道。
*
首轮任务结束,奥菲蒂看着黄粱好转了的状态,干脆彻底把人塞进了无名小队。
有全联邦独一无二的梦境师帮忙做后勤支援,温以期几人完成任务的速度不可谓不凶猛。
分明还算是编外成员,但接二连三的高效率完成也让他们一度有资格可以接仅次于那几个顶尖小队之下的所有任务。
不过,塞格斯在任务的间隙看了一眼前方的白色身影,联想到最近听到的调侃,眸色沉了沉。
自从那次晕倒之后,他明显感觉到温以期莫名比之前更拼了,好几次任务结束之后偷偷躲起来一副喘不上气的样子,还以为自己装得很好,连夏勒那家伙都感觉到了。
顺手屈膝扣押反抗者,塞格斯发狠用力,看着其他人矫健的身影继续想到,所以啊,其实大家都是在陪这人,希望某人不要不识好歹,早点想明白告诉他们。
挚友们的想法温以期是感受不到了,毕竟他的异能只能感知模糊的情绪,又不是读心术。
现在占据他精力的问题是,他陷入了不断的循环——
他开始在任务途中不断地看到那些时间的碎片,或长或短,有彻底的旁观也有参与其中的接触。
好在他不会再像第一次那样昏迷,否则其他人早该念叨他了。
后来随着次数的增多他才逐渐意识到这是[太祝]自主运行的结果。
那次他感受到突破感不是错觉。随着对异能进一步的探索和在实战中刷新的熟练度,异能进阶提升了他对世界的感知,执念的影响让[太祝]在遇到相关物时,自动牵引异能者进入短暂共鸣状态。
过去的糟糕,那些在世界的沉沦中沦为牺牲品的画面在不断重现着。
与此同时,现实的情况亦在不断恶化。
【墨水】的失控往往发生在联邦边缘,最近却已经蔓延到了联邦中层城市甚至有往中央扩散的趋势。
世界的污染程度大大加深了。
黄粱从观测部回来时脸色一次比一次难看,可是到了这种局势,也没有人在阻止她不顾寿命地预言了,因为其他人同样如此。
异处局内部少了很多闲聊声,人们脚步匆匆,气氛愈发沉默,一副风雨欲来之态。
所有人都明白,世界的终局,最终的大战就快来了。
——他们的世界即将彻底坠入泥潭。
明楼宴加班的时间越来越长,往日保养良好的面容现在眼角早已多了几道精力耗费过多的皱纹,衣衫已经不记得是什么时候换的了,幸好是自动清洁的异能面料,不会发臭变脏。
几日前。
由温以期搭线,联邦总部和地下城如今最大的实力向日葵达成合作,共同对付【墨水】意识的代表阻止黑水。
向日葵——打破黑水控制地下城格局的强势新势力,如今地下城绝大部分领域决定的控制者,其首领是一个未成年的强大异能者,冬葵。没人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当然,这对联邦来说并不重要。
一些机缘巧合,温以期在出任务的中途意外用人格魅力征服了对方(温某人亲口说的)。
总之,经过联邦幕后一大堆专家的分析,一致认为冬葵目前是可信的。
多一个敌人不如多朋友,在世界存亡面前要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力量。
原本是这样的——
“嘭!”
副首长办公室的特制门被暴力推开。
明楼宴面色不悦地擡头却看到了脸色极其难看的明绯,她身后温以期等人神情是藏不住的担忧和愤恨。
“找到妈妈了。”
说不上来的语气,明绯寻找了那么久的消息此时说出来却没有半分喜悦。
少女的脸色极度苍白,几乎摇摇欲坠。几缕冰蓝色的碎发黏在眼前,冷汗阵阵。
明楼宴本还奇怪明绯怎么会突然跟他这个老父亲说这些,自从被发现替妻子隐瞒行踪后,他就没得到两个孩子的好脸色了。
“她被黑水洗脑了。”
一声惊雷,直接打断了明楼宴的思绪。
“你说什么!”咖啡杯打落在地,裂成一滩浅泥,如同父女俩此时的心情,几乎难以置信。
但是再怎么否认,明绯亲眼确定了,她甚至和江挽唐交了手,海水与寒冰碰撞,海水咆哮着毫不留情地朝着她席卷而去,要不是塞格斯在危急时刻拉了她一把,明绯现在就不只是受一点小伤而已了。
明绯语气不稳,她将全程事无巨细地复述给了明楼宴,眼神中有着掩藏不住的无助。
她看向自己的父亲。
所有的细节都对得上,就算再怎么不愿承认,明楼宴也不得不接受这一事实。
——就像没有完全相同的树叶,每个人的异能都是独一无二的,即使同源同属也不可能百分百相同。
[悲鸣海浪]的使用者只能是江挽唐。
“我知道了。”面对孩子无助的目光,明楼宴全力遏制住了面上神情,“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你们最近出了不少任务吧,先去休息吧夭夭。”
宽厚冰凉的手掌摸了摸明绯的头,擡手缓慢地整理后者凌乱的碎发。
他朝身后面色担忧的几个孩子使了个眼神。
温以期轻声:“阿绯,我们先去休息吧,你的伤还没治呢。”
少年把自己的脑袋塞到明绯冰冷的手心,猫儿似的主动蹭了蹭像某种安慰。
而夏勒、塞格斯、黄粱也都紧盯着明绯,黄粱挽住了明绯的胳膊,用力地,以提供安全感的姿势。
不要难过,我们都在呢。
温暖的温度从手掌、手臂处荡开,明绯终于定下来几分,“好。”
门无助地合上,几乎是在几人离开的一瞬间明楼宴便倒了下去。
多日的疲劳加之打击一起反噬上来,只是普通人的副首长终于还是倒了下去。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明楼宴对救治人员嘱咐道:“封锁消息,叫奥菲蒂,别让其他人知道。”
这种时刻,他出事的消息确定不能泄露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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