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似乎在临茈佩的脑子里注入了什么,从此临茈佩失去了说出真相的能力。
“你无法说出任何关于实验室和实验有关的信息,也不可以向外界求救。”
“华和谷先生的命令是绝对的,你将无条件服从他的一切安排。”
这些话如诅咒一般深入了临茈佩的内心,洗刷着他的理智,只能被一次又一次的‘刻骨铭心’。
他成为了华和谷的‘个人资产’,只能唯命是从。
系汜泠终于知道临茈佩为什么会如此在意与他有关的记忆了,连求救的能力都失去之后,世界就只剩下了痛苦和黑暗。
冰冷的手术台,恶心的消毒水味,这一切都让记忆变得痛苦了起来。
只有小时候那段记忆才是美好的。
人类是情感动物,没有希望就会死去,在无尽的折磨中,只有回忆那段美好的时光,才让临茈佩得到一丝喘息的机会。
在实验中,在梦里,在每一个疼痛的深夜,临茈佩都在刻画系汜泠的模样,猜测昔日的好哥哥是不是又长高了些,有没有被别的家长收养。
钟槐先生去看他的时候,佩佩不是没想过求救,可那似乎是结合了异能的控制手段让他连一个‘救’字都发不出,只能配合着华和谷演完那一场又一场的美好亲情。
这样的暗无天日在十六岁那年终于结束了,华和谷对他的表现很满意。
“不愧流着我妹妹的血,这么多试验品也就你活了下来。”
临茈佩已经放弃了求救,他也不得不放弃。
华和谷认为他已经可以为他实现价值了,便开始派他出去替自己完成一些重要的任务。
其中不乏有最肮脏的‘清理’任务,临茈佩都完成的很完美。
于是在钟槐先生再一次的邀请下,华和谷大发慈悲的允许了少年回到他曾经的的孤儿院,探望昔日的老师和朋友。
他没能见到汜泠哥哥。
汤秧老师告诉他系汜泠有事绊身,要晚几天才能回来。
可临茈佩没那么多时间,他争取到的也仅有三天。
这几乎压垮了少年。
记忆之外的系汜泠呼吸都变得沉重了起来,他紧握双拳,没想到在没有注意的角落里,佩佩曾经历过这么绝望的事情。
“汜泠...”
“我没事,继续吧。”
临茈佩的精神被压垮了,所谓的自我也不过是他人手中的财产。
只要完成华和谷的任务,他就能活下去。
在二十岁那年,华和谷给了他新的任务。
“他叫流花沏,你这次的目的就是他。”华和谷指着资料上的青年,眼中闪过势在必得的渴望。
临茈佩只是轻轻的瞥视了一眼,“杀了他?”
“不是,你要想办法接近他,换句话说,我要你和他成为朋友。”
华和谷向后靠在椅背上,说着临茈佩都有些听不懂的话。
“...朋友?”
好陌生的词语...临茈佩的眼前似乎闪过了某个童年玩伴的影子。
“是的,流花家前段时间启动了献祭,这孩子被所谓的‘神明’寄宿,却没有失去自我的意识,我对他很感兴趣。”
华和谷不是没有试过派人去强行把人带回来,但都失败了,流花沏的实力比他想象中要强很多倍。
硬的不行,那就来软的。
“献祭...?”
大概是因为笃定临茈佩已经是自己很有自知之明的工具了,再加上临茈佩是没有办法供出他这个幕后黑手的,所以很多事情他也不用瞒着临茈佩。
华和谷就把流花家的事情大致给临茈佩讲了讲。
“流花家世代信奉他们的神明【矣宫】,据说是以绝望为食的存在,为了让矣宫降世,流花沏被最终选中,这孩子还以为他父母有多爱他呢,不过是为了达成‘绝望’的条件,所以故意死在了他面前。”
生一个孩子出来,关心他,爱护他,其实都是为了培养一个合适的器皿,华和谷并不觉得这样的行为有什么问题,甚至诡异的生出几分敬意来。
当然,这不影响他想要研究流花沏和矣宫的渴望。
流花沏对此时的临茈佩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他的内心很平静,只有一句话缓缓的浮了上来。
‘真是个可怜的人。’
于是临茈佩就开始接近流花沏,关心他,爱护他,似乎和流花沏父母做的那些事情没有什么区别。
至少在这两三年中的某个时刻,流花沏是真心认为,他是自己可以信赖的朋友的。
临茈佩同样也很开心,朋友的意义似乎重新回到了他的认知里。
直到华和谷终于要他对流花沏下手了。
他无法反抗华和谷的命令,可他又不想伤害流花沏。
最后,他选择了用最拙劣的方式去背叛流花沏。
被识破的那一刻,临茈佩反而松了口气。
“献祭的事情本就是你父母主持的,他们死在你面前也是为了能让你顺利的成为矣宫的宿体。”
临茈佩讲不出自己的苦衷,却能讲出这些不被限制的‘秘密’。
怒火滔天,与他都无关了。
临茈佩看着雨滴慢慢的浸润整个世界。
‘下雨的味道,真好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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