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六十九章
生者临死之前的最后一句话, 被称作‘亡语’。
而异能者的亡语，是有力量的。
就和异能印刻一样, 这同样可以作为祝福或诅咒存在于世。
那是一个大雨倾盆的糟糕日子，系汜泠与岚毅一直战斗到了凌晨。
即使有着系汜泠异能‘幸福’的加成，岚毅心中的愤怒和悲伤也依旧无法消弭。
他们来的有些太晚了。
岚灵鸟浑身沾染着鲜血，那伤口即使是见惯了生死的岚毅，也不忍去看。
血肉模糊只是残忍的表象，没人敢去想象女人到底经历过些什么。
她双手捧着弟弟的脸，就像小时候做的那样，尽管疼痛已经麻木了她的躯体, 岚灵鸟还是努力的扬起一个温柔的微笑。
“阿毅，对不起。”
真正的绝望也许不是大哭大喊, 岚毅也终于意识到最重要的人要离他而去了。
“不...姐姐，你没有对不起我，明明是我...”
“阿毅。”
“...”
岚毅的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岚灵鸟也没有支撑双手的力气了, 渐渐的滑落。
“姐姐，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他徒劳的挽留着，双手却什么都抓不住。
岚灵鸟打起最后的精神，“阿毅，听我说, 雪豹是我们村子信奉的神兽, 我们一族都流有祂的血液, 你的潜能不止于此。”
岚毅却不明白姐姐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对他说这些事情。
可他不在乎自己有什么天赋, 拥有再强大的力量又如何......
他连最亲爱的姐姐都没办法救下。
岚灵鸟看着日思夜想, 时刻担忧的脸庞，清楚的知道这会是最后一次了。
她没有精力去思考自己的情绪了, 只知道被留下的弟弟会活得更加艰难。
“阿毅...姐姐永远爱你，不要憎恨自己，那不是你的错。”
岚灵鸟渐渐失去了操控自己身体的力气，但在失去最后的意识之前，她看向了站在岚毅身后的系汜泠。
女人朝他笑了笑，似乎最后那句话，是对系汜泠说的。
【那不是你的错】
那是祝福？还是诅咒？
系汜泠不知道，可他没办法不去憎恨自己，因为那个该死的家伙说得一点都没错。
正是因为他，身边的人才会一个接一个的遭此劫难。
那真的...不是他的错吗？
站在这里的系汜泠什么都说不出来，更不敢去看岚毅的表情。
他害怕从挚友的眼中看见责怪，怨恨，甚至是...憎恶。
即使是现在的系汜泠，想起那天也难免会情绪失控。
世上可没有后悔药吃，他甚至连当时的岚毅有什么反应都不敢去仔细的回想。
可岚毅没有怪他。
作为直接受害者的岚姐姐也没有怪他。
然后，系汜泠和离柯陪着岚毅回到了他们小时候生活的村子，去探究岚灵鸟说的神兽和天赋到底是什么。
在村长的口中，他们也知道了‘女性遗传这份血脉是不祥之兆’的祖训，再加上岚毅觉醒异能后并没有展现出相关的血脉力量，所以姐弟俩的父母被村里厌弃，紧接着两人也被父母抛弃。
村长说这话的时候依旧高高在上，知晓岚灵鸟死亡的消息还松了口气，生怕这不祥之兆祸害了整个村子。
于是岚毅和村长打了起来。
村长不是岚毅的对手，却宁可死掉也不愿意道歉，还说岚毅无法继承血脉就是因为姐姐是祸星。
姐姐尸骨未寒就有人侮辱她，岚毅怎么可能忍得了。
系汜泠亲眼看见岚毅的身体兽化，神兽雪豹的血脉在他的身上具现了出来。
霜冻直接将村长连同整个祭堂一起冰封了起来，岚毅在一瞬间被血脉中的力量影响，愤怒裹挟着他开始攻击其他人。
直到系汜泠上前阻止他，青年才在即将失控的边缘清醒了过来。
岚毅的确有着异能二次觉醒的天赋，可谁也不希望他是在这种情况下觉醒的。
这对他来说，实在是太残酷了。
——
系统刚刚找上系汜泠的时候，青年对‘重生’的意义并没有多少的实感。
痛苦的记忆是不会消失的，但为了保护自己，大脑会尽可能的将他们丢弃到角落里，不让自己去想起来。
可随着记忆中的画面再一次出现在眼前，系汜泠也无法说服自己不去在意了。
他要改变的事情有很多，要保护的人也有很多。
如果放任一切继续如原样发展，系汜泠没办法不去怪自己。
竞技场上的战斗还在继续，岚毅在圆柱形的‘海洋’中逐渐下沉，裁判老师也紧张的观察着，他要及时喊停，不能让学生受到不可挽回的伤害。
从绝对不会再一次上演的梦中醒来，岚毅的身体逐渐开始兽化，雪山的霸主选择了少年，将自己的力量赐予了他。
以岚毅为中心，寒冷侵袭，连同水面的波涛一起冰冻。
限海可以将部分身体融入水中，也就意味着他也会被冻上，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却一刻不敢停留，吓得如海豚飞腾而起，最后重重的摔到了冻得梆硬的冰面上。
斋书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