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嫣默了默,“公司开在哪里无所谓,但我想知道,你是自已想回去,还是……”
谢泽青并不瞒她,“父亲让我回去相亲。”
“之前伯母让你相亲,你的态度不是这样。”褚嫣想起来和范家吃饭那天,局面闹得不算好看,安岚朝他发了很大的火。
“这次不一样。”谢泽青平静地目视前方道路,车速不算快,盏盏路灯此起彼伏晃过他的脸,折射出时而清晰时而朦胧的侧影。
“老爷子承认我了,我同意回去,名字可以进族谱,我是名正言顺谢家人了。”
褚嫣愣了半晌,由衷替他高兴,“真好,大哥,虽然不管怎样我都视你为亲人,但有了爷爷的认可,我们是更紧密团结的一家人。”
谢泽青笑一下,轻声重复她说的四个字,“紧密团结……”
褚嫣这才察觉,他的情绪不是想象中的欢欣振奋。
“大哥,你怎么了?”
谢泽青在等红灯的间隙转头,和她对上视线,依旧沉默。
“大哥,你不想相亲,对吗?”
他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周小姐是区长的女儿,她父亲仕途光明,还有大把的升迁空间,我配她,算高攀。”
褚嫣抿唇,“别这样说,你是谢家长子,门当户对。”
“你也认为我该娶她?”
褚嫣是知道谢泽青的,只要他同意见面,全程配合相亲,恐怕这桩亲事成了一半。
他和谢郁白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男性魅力。
谢郁白温谦,淡漠,玉质金相,矜贵而不可攀。
谢泽青硬朗,不羁,凛然持重,熟男气场浑然天成。
没有谁更胜谁一筹,谢泽青的异性缘并不输弟弟,甚至更多女性在见识过谢郁白温柔外壳下的漠然内里后,反而会更青睐谢泽青这一款。
谢泽青的爱恨都写在脸上,至少她们读的懂他,不用反复猜他的心。
褚嫣想了想,回答他的问题:“没有该不该,只有想不想,你可以去见一面,如果喜欢,就顺水推舟,不喜欢,谁也不能强求你什么。”
谢泽青蓦地一笑,带着自嘲。
“嫣嫣,你把联姻形容得很……有人情味。但为什么郁白可以自已选择,我却要牺牲婚姻,做为他铺路的那个?”
褚嫣彻底怔住。
半天,她终于想明白了,面色复杂凝视他,“我懂了。爷爷让你回容城,娶周小姐,一是为了政商联姻,强强联合,壮大谢家,威慑那些蠢蠢欲动的豪门;二是为了分散风险,你被公开承认为谢家长公子,给郁白做了缓冲,真有人要动谢家,会考虑先动养子,不至于把后路堵死。”
谢泽青莞尔叹服,“你一直这么聪明。”
褚嫣笑不出来,手指蜷在掌心里,暗自发力。
“大哥,我和郁白得罪了人,连累你了。”
“嫣嫣,我不是这个意思。”他眼底深黯,沉声解释,“有没有你,我都逃不了这样的命运。”
褚嫣一路上没再说话。
直到下车之前,她的手停在安全带上,突然转过头,郑重地建议:
“泽青哥,要不,你还是别回容城了。”
她这次没有叫大哥,而是叫了泽青哥。
不是以弟媳的身份,而是以朋友的立场,说的心里话。
谢泽青感受到了她的忧心与关切,姿态怠懒地倚靠在车座里,释然一笑。
“我会再考虑,这事没那么急。你去吧,别耽误航班,落地记得报平安。”
褚嫣幽幽叹气,“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你永远是我和小白最尊敬的大哥。”
谢泽青点头微笑,眸光清寥。
-
晚上是程颐开的车。
白色迈巴赫停在机场接站楼,谢郁白坐在后排,用英文打电话。
“……OK, Bye, Prof.Mayer, See you week.”
他挂了电话,程颐转过头,有点兴奋,“梅尔博士下周来中国?”
谢郁白头也不抬,翻动膝头的文件,“你似乎比我还期待他。”
程颐看一眼后排靠在座椅上的拐杖,“他是慕尼黑顶级骨科专家,我是好奇,您究竟是怎么请得动他来国内做手术的。”
“先做病情沟通,手术不在国内做,得去德国。”
程颐一顿,“确定动手术的话,您得请假了吧?”
谢郁白终于抬眸看他一眼,“不是请假,是休学。再生材料尚不成熟稳定,有排异风险,观察期和康复期很长。”
程颐傻眼了,余光突然瞥见前挡玻璃里一抹倩影。
“褚小姐到了。”
谢郁白收拾文件,下车前警告,“这事先保密。”
程颐点头,“您放心。”
褚嫣小跑着扑过来,暖白色羊绒大衣兜着风,衣摆在身侧翻飞,整个人像灵动的白色飞鸟。
“让司机来接我就好了嘛,你这么忙,耽误你时间。”
她扑进谢郁白怀里,腻着嗓子撒娇,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很熨帖。
谢郁白紧紧拥住她,皱一下鼻子,“喝酒了?”
褚嫣嗯一声,“在述梦喝的,慎丽请客,她要灌醉我,自已先倒了。”
谢郁白笑声低沉短促,手温柔地拂过她的头发,闻到另一种味道,眯一下眼,“还见了谁?”
褚嫣实话实说,“大哥送我去的机场。”
车程半小时,谢泽青车里的烟味沾在她头发上,他固定抽一种香烟,气味很容易辨别。
谢郁白淡淡地问,“怎么不是司机送?”
褚嫣噗嗤一笑,从他怀里抬头,“我算发现了,你占有欲真的很强。”
他拉她回车里,程颐颇有眼力见,早已升起了挡板。
车门关上,谢郁白重新拽她入怀,发了狠地吻她。
褚嫣被吻得七荤八素,最后甚至不知道是怎么被他抱到腿上的。
她伏在他身上,喘着气投降,“好了好了,我跟大哥聊正事,一会儿回去跟你说,我觉得大哥挺可……”
谢郁白追逐她的唇,截断她的话,“无所谓。”
想聊什么聊什么,他不是非要知道不可。他只是太久没见到她。
褚嫣感受到一触即发的暧昧暗火,抵着他的胸膛瞪大眼睛,“你不是要在车里……吧,你特助还在开车!”
谢郁白轻笑,放开她,“我没那么禽兽。”
褚嫣松了一口气。
车开到小区地库,停进车位,程颐自觉下车,褚嫣发现车门被锁,遥控在谢郁白手上。
“你还说你不禽兽!”她尖叫。
谢郁白兜头覆过来,“只剩我们俩,怕什么。”
褚嫣指着车窗,“有监控!”
“没有,我们在死角,程颐选的位置很好。”
褚嫣:“……你早有预谋!”
谢郁白重新埋头吻住她脖颈,低声闷笑,“试一试,好不好,你会喜欢的。”
褚嫣想起来上辈子某些画面,他的确热衷发掘新场景。
她妥协了,红着脸闭上眼睛。
“嫣嫣,想不想我?”
三天,已经是他的极限。
他不敢想去了德国,他该有多煎熬。
褚嫣无所察觉这些,沉浸在此刻,浑身滚烫,低低地应声,嗓音软得掐出水来,“想,我好想你,小白……”
他不再说话,专心吻她。
车内,暗香浮动,两颗心脏共鸣般的震动,只有彼此能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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